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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仔儿
小说连载:大侠不三不四(长篇武侠小说)第三章(上)
    2022-05-02 22:18:57    作者:杨金帮    来源:

                    第三章  有谷忘忧书剑双修

果然,当吴弃醒过来时,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山谷中。
山谷狭长,两边山峰陡峭如削,谷底有小溪水清,绿草如茵,繁花点点。自己 半躺在竹躺椅上,而椅子正放在绿草地上。只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吴弃正诧异,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在山谷间震荡:“不三不四,你可知你为什 么来到了这幽闭谷?”这声音平和,但唯这样方见功力,因为声音不高,却于话音尾部激起谷间空气震荡不已,可见发音者内功之高深,而且居然听不出声源在何处,也可见发音者用的是“涣音”法,这是一门江湖上人人艳羡不已但苦求不得的高明武功,与琅环三老传给吴弃的“小无相指力、居移功、超敏禅术”等均为人间罕见的武功绝技。         吴弃放声大喊:“我当然知道,你也知道,幽闭谷主,你有什么要求就痛痛快快说出来,我也痛痛快快告诉你,你休想我去害银泉姑娘。”
  那个声音照旧平和,听不出说话者的情绪:“要人作事,迫人就范,无非有五套手段:胁之以威,诱之以利,迷之以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三不四,难道你一套也不吃么?”
  “不吃不吃不吃。”吴弃奋力一跳,不料身体一腾空,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穴道已解,功力已复,大吃一惊,幸好他反应快,于空中协调自己的姿式,又稳稳 落在竹椅上。
    他当然不会如一般粗汉那样沉不住气,见无人便逃,那样必在谷口处被幽闭谷卫士们拦回,那就丢脸了。  “先说胁之以威,你知道既来此地,我们置你于死地,可说易如反掌。”那个 声音道。
  “我相信。不过这一条对我最没作用。”吴弃心忖,我本活不过一年半载,现在就死,不过早死数月,无关宏旨。
  “那么诱之以利如何,不三不四,你转过身去看看。”
  吴弃跳起来,回身一看,后面十几米处已站了四名黑斗蓬黑头套的黑衣人,四人面前摆了四大箱子,黑衣人一齐打开了箱盖,吴弃看的目瞪口呆。原来,一个箱子内满满装着金块,这可比兰夫人送至玉龙帮的那八箱财宝加起还要值钱。第二箱子是满满的珠宝,第三箱子里的东西倒少的可怜,只有半箱子的字画纸卷,不过,吴弃一眼瞄中那几个字画上题名是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 便明白这箱里东西的价值也不比前二箱低,第四个箱子里东西更少,只有几本书,但那封面上的字却一下抓住了吴弃的眼睛:“降龙十八掌”、“易筋经”、 “鱼龙百变图”、“双照堂秘功”、“唐门暗器”,太绝了。
  吴弃恋恋不舍地看了半天,终于回过身来,背对四个箱子,冷冷地说:“没有用的,谷主何不再试试‘晓之以理’?”
    “我们知道不三不三油嘴滑舌,惯讲歪理,这一套也就不必去试了,我想试的是‘迷之以色’,请你转身过去。”
  吴弃转身,大吃一惊,那四个黑衣人已款款脱去头套与黑斗蓬,原是四位宫装少女,正是明眸如水,绿鬓如云,冰肌胜雪,纤手香凝,个个称得上是美貌绝伦的姑娘。
  那平和的声音道:“你若答应我们的条件,帮助我们擒拿李银泉师徒,那这四位少女现在马上就是你的了,那四个箱子里的东西便是她们的陪嫁。”
  在平和的声音说话时,那四个少女已一层一层地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掌,那晶莹如玉的肩膀已经露了出来。吴弃慌忙一转身,两手捏拳向后发力,一股劲力袭向 身后,只听四女郎惊叫一声,却不还手,借助拳风向远处飘退。
  那平和的声音道:“我殊为先生不解。此四女才貌不在那李银泉之下,且伸手可及,不若那李丫头如天上浮云水中月,先生舍实在而追虚幻,不亦太愚昧了 么?”
  吴弃沉默不语。
    那声音又道:“便是先生欲作护花使者,此四朵花比那一朵也并不差,何不先 取此四朵……”
  吴弃大叫:“我只护我最喜欢的那朵花。”他放低了声音:“弱水三千、吾只 取一飘饮,不过,人喜欢花,花并不一定喜欢人。”
  那声音沉默了。
  一会儿,在斜对面峭壁上,无声无息开了个洞,看来这门是用石头作的,居然刚才一点没发现。
  从洞里,飘然而下一人一驴。
  驴是黑驴,不大。骑在上面的人,黑斗蓬裹住了身体,不过从头上挽起云髻看 ,是个妇女,黑纱巾遮住了大部分脸,只露出两只闪电般亮的眼睛。
  人飘然而下容易,骑着驴跳下而使其飘然,则非有绝高武功不可,吴弃自忖作不到,因此,他断定,如果对方便是幽闭谷主,在问完话后杀他,那他连三个回合大概都 走不下。
  果然这骑驴妇人问话了:“倒不知道,阁下对李银泉那丫头用情还如此之深, 听你这意思好像还是单相思,那么,我的第五套手段‘动之以情’大概就用得上了。” 不错,尽管话还是那种平和,不带情绪的话,但此时已分辨出是这骑驴妇人在说了。
  “不三不四,你答允我的条件,帮我们擒来幻影梅仙师徒后,我保证,不 动李银泉姑娘一根毫毛,还要帮助你,强逼李银泉姑娘跟你双栖双飞,在此结 为鸳鸯。”
  吴弃身子抖了一下,脑子乱了,但很快稳定下来,心中大叫:“别上当别上当。倘若我出卖了她们,银泉必恨我入骨,说什么双栖双飞,谈什么鸳鸯连理 ,这幽闭谷主如此奸毒。”便哼了一声:“妄想,妄想。”
  那妇人道:“看来我是仁至义尽了,你自去那边谷口处受死吧。”
  眼睛再没看他一眼,骑驴妇人径自向左边那谷口飘然而去。
  吴弃叹了口气:“我早就明白,你什么时候说是仁至义尽了,我便是山穷水尽了。”他便昂然向那右边谷口走去。
  转过谷口,外面又有一条谷地,只是宽阔了一些,吴弃诧异,四周打量并无伏兵,便又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这谷地尽头,又转了个弯,又是一道谷地, 也无伏兵。
  吴弃心中咚咚跳了起来,莫非那骑驴妇人竟释放了自己么?再一回想, 他想起那骑驴妇人那双眼睛似乎有点熟悉。但,决不是兰夫人,也不是李银泉,如果李银泉有此功力,那平素与自己一起对敌决斗时,就不会那么艰苦了 。不,想来是自己自作多情,看错了。
  他发足狂奔,跑过了这道谷地,再一转弯,见前面谷口被一间大木屋恰恰挡住,心中忖 道:“瞧我空欢喜,这不,刑场大概到了。”
    大木屋用山间园木钉成、宽大,简单,开着大窗口,从窗口里望进去,似乎是一排书架,整墙壁的书。     吴弃小心翼翼地从大木房子旁边穿过,他心中祷念,要杀就来个痛快的,一下子就失去知觉,还好受点,他估计杀手要埋伏,很可能在屋子那侧大门口,木屋的门大概在那边。
  他一下闪过去。
  木屋大门口正好有人,但是坐在竹椅上,并且正在看书。对方也刚抬头,两人互相一下望见了,不禁一齐惊叫一声。
  坐在这儿看书的是尉迟玉洁小姐。
在这个神秘的幽谷木屋见到了尉迟玉洁小姐,真令人匪夷所思,吴弃目瞪口呆 ,以致于当玉洁小姐起身向他迎过来几步时,吴弃居然不禁退了几步。
  他头脑中已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玉洁莫非是幽闭谷的什么人?不由地脱口而 问:“你也在幽闭谷?”  “幽闭谷?”玉洁那娟秀的脸儿浮起层疑云,“不是啊,这儿叫忘忧谷。”
  “忘忧谷?”
  “是啊,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幽闭谷,你看啊?”
    玉洁转身,纤手一指大门,果 然门口两边木制楹联上,分别刻着字,上联是“一入忘忧七谷地”,下联是“两分修炼九重天”,横额是:“十八景观”。
  “那,那你是怎么到这儿来了,”
    吴弃依然暗中戒备地问她。
  玉洁温婉地笑了,“相公,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刚才你也吓了我一跳,你坐下来,待我慢慢说。”     吴弃虽是坐下了,仍然施展起超敏禅术,耳内捕捉着周围动静。
  玉洁款款道来:“那天你在州城外玉泉庵被什么玉龙邦掳上黑风山,我逃回家,就求爹爹救你,爹爹说这回不好办了,银泉妹不在,光是官兵不顶用,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女扮男妆,带人赶到省城将军府,找到银泉妹,可巧她师傅梅姨也在,于是她俩就去救你,我被梅姨派管家冉婆婆护送往这忘忧谷,这儿是梅梅她们师徒平时练武的隐秘居所,虽说离省城只有一、二天路,可是荒僻 的很,也难找的很,倘若没有人带路,一般人还真找不到这儿。梅姨让我在这儿等你,没想到还是把你等到了。”
  “梅姨,你是说她是梅梅的师父?”
  “是的,她就是忘忧谷主,这个谷很长,有七个小谷组成,所以叫忘忧七谷地 。另外这儿有读书的场所九个,练武的场所九个,所以叫‘两分修炼九重天’ ,练武的地方我不清楚,读书的地方有藏书楼、玉碑林、听琴阁、丹青轩、观 棋亭、留墨壁、吟诗苑、古玩馆、养心居,相公若是在这儿读书,很不错哩。 ”     吴弃对忘忧谷不感兴趣,他急于知道这银泉的师傅,他想起那黑纱蒙面骑驴妇人,“你可知梅姨是什么样子?”
  “她呀,反正,很漂亮啦,”玉洁笑道,“我也说不清楚,你……”
  “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木屋窗口响起。
  吴弃紧张地跳起身来,窗口露出了一位老太婆,鸡皮鹤发,身边有一个少年,书僮打扮。
  玉洁一见,忙道了万福:“冉婆婆。相公,这是忘忧谷的管家婆婆冉婆婆,这是她的孙子根儿,以前跟梅姨到我们巡按府来过几次,平时梅姨不在,她就在这儿负责照料,忘忧谷的这些情况也是冉婆婆告诉我的。”  她又转过来介绍:“冉婆婆,这是吴弃相公……”
  冉婆婆打断了她的话,“知道知道,不三不四嘛。”
  “其实相公并非不三不四之人……”
  “也差不到哪儿去。好啦,刚才夫人亲自考验了这家伙一下,还可以,夫人说 这人虽说不三不四,但大节上还把持的住,靠得住,吩咐我待到他与你见面后 ,再带他去见夫人回个话。”
    “这,……”
  “你放心,玉洁姑娘,一会儿我把他再原原本本带回来,根儿,你在这儿陪玉洁小姐,好好伺候小姐。”  没想到,管家婆反而把吴弃引进大木屋。
  管家婆把书柜边角上一个机关一揿,书柜自动滑开,墙壁下部赫然出现了一个地道口,从这园形洞口望进去,是一道越来越下去的阶梯。
  吴弃急于去见银泉,抢先下洞。
阶梯下完,往前是一条长长通道,两边洞壁上排列着鸡卵般大的发光体,凑近看原来是夜明珠,这夜明珠沿墙壁往前排列,看上去无休无止,一直伸延进肉眼望不到的前方。吴弃不禁为这种奢华而惊叹,看来,这忘忧谷的财力委实可 观。
  两人在这甬道里走了不知多久,始终没说一句话,终于走到了尽头,甬道出口在一个大大的山洞里:这洞厅高数十尺,是一个石灰岩溶洞,空阔的洞顶及四周,尽是石钟乳。在宽广约几百尺方园的山洞地面上,中间有一大片长长短短 的钟乳石柱林,犬牙交错,从这边望过去,大致又分排成十二块石柱林带,在 这林中有几条小径东拐西弯,直通到石林那边,那儿有个洞口露出天光,大约那才是出口。
  吴弃站在这方园数十丈的石柱林前犹豫不决,他看出这片石林虽乱,却是有名堂,那小径走向显然也是按八封方位布置的,他已发现石柱林前立了块碑石,上刻着小篆字字是“试功阵”。看来这石柱阵大有名堂。 他迅速判定了生门,迈步走了进去,刚进入第一排石林,石柱哧一声,一支红缨枪从柱中破 洞而出,直向他右肋插来。他轻轻晃身躲过,第二排钟乳石又开始发动,左右两个石柱下部已射出 两条链子刀贴地扫来,他一纵身跃上第四排一个石柱,刚刚踏上柱顶,这石柱 如同未放稳的石块便倒下去,闪出两道暗器闪电般射向 他,他空中一拧身,一个燕子抄水,轻轻巧巧落在第六排石柱上,但这第六排石柱反应更快,石柱突然散成四片 ,尔后又迅速反弹合拢,幸亏吴弃急忙空中拧身滚翻 那如钢爪般牙齿差点把他的一只靴子活活抓住,同时左边石柱,闪出数 支暗器刷刷四射,他肩膀一麻,鲜血四溅,已然受伤,吴弃头皮一乍,惊出一身冷汗 ,知道厉害,往后掠身而退,此时已是看不清暗器来路,顾不上身态潇洒,而 是连滚带爬、连窜带跳,退出这变幻莫测,危机四伏的试功石林。
  惊魂初定,他怔怔站住,显然这石柱林带是用以测验侠客武功的,十二排石柱林,越往后面,其机关反应越快,越重,越杂,越奇,自忖自己虽有 超敏禅术,无非眼力敏锐,无奈功力不深,眼到而身手不到,看来是 闯不过去了,怎么办?
  正自焦虑,只觉得衣领一紧,已被人拎至空中,
    “没出息,为什么不闯 过去。”原来拎起他的是站在身后的那管家婆的。
  吴弃又惊又怒,别看这老太婆又干又瘦,枯瘦如柴,象一阵风都吹得走,可是 她居然毫不费力似地如拎婴儿把吴弃拎起在空中。难堪之极的吴弃拼命挣扎, 但无论去抓她胳臂,还是去抓她衣裳,这老太婆如鬼魅般晃动,一抓一把虚空 ,急得吴弃大喊大叫:“哎哎,你这干什么,这岂是待客之道,老太婆,放我下来。”
  这管家婆并不理睬他的叫唤,还是一手拎着吴弃衣领,一边唠唠叨叨数落:“ 年青人,难怪谷主不中意你,连老身也瞧你不起,妄称什么大侠。”
    吴弃无奈,大嚷大叫:“你才是不成体统,喂喂,老婆婆,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岂非为老不尊。”  话犹未完,这老太婆忽然右手扬手,左手一推,便把吴弃身躯抛起,向着石林 方向飞去。
  吴弃失口惊叫:“完了”,心忖这一掉下去,下面这诡谲莫测的石林如何对付 的了。
  不料身子尚在空中飞行,这老婆婆已经纵身飞来,脚尖在石林中间略为一点, 下面那根石柱即刻爆炸,但她已飞离起来,手在吴弃腰间一托,吴弃身躯往前 又飞一段。如此几托,吴弃已飞过石林阵,可恨这管家婆又一把拎住吴弃衣领,顺手一扯 便把吴弃摔在石柱那边的台阶上,好不疼痛。
  待到吴弃气愤的爬起来,要跟这管家婆争吵一顿,却见管家婆扑通一下跪在地 上:“奴婢冉氏参见谷主。”
    他愣了。也糊涂了,我怎么成了谷主?
  管家婆站了起来,一瞪眼:“站着干什么,谷主来了,还不回身拜见。”
  吴弃下意识回过身一看,背后不知何时已正站着一位黑衫中年妇人,便是初进谷时骑在毛驴上的那位妇人,仍是蒙着半边脸,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她什么 时候来到自己身边数尺,居然自己毫无知觉。
  吴弃忙揖手:“在下参见谷主。不过”,他顿了一下“晚辈尚不知您是幽闭谷主还是忘忧谷主。”
    管家婆在傍格格地笑道:“谷主是梅梅的师父,当然是忘忧谷主啊?”
  管家婆又道:“禀谷主,老奴试了一下这小子功夫,实在草包,试功林第七层 都闯不过,这草包 ,果然如您所判断,看来不是练武的料。”
  中年妇人用平和的声音缓缓道:“知道了,这人未通过你主持的武功试验,不过,我刚才主持武德试验他倒还可以,虽欠武功,尚存武德,早听说这人油腔滑调,到 底大节上还把持得住。那五关都还是过了。”     “谷主,您是说……”
  “我看,这小子当丈夫倒是靠得住的,我当为他玉成这段姻缘。”
  吴弃心中呼呼狂跳起来,刚才被老太婆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屈辱,现今肩膀上的疼痛,全丢到爪哇国了,他知道,这中年女人是刚才测验过他的无忧谷主,是银泉的师 傅,那么,这婚事,这婚事……
  他也顾不得矜持了,马上单膝跪下便行大礼,“小生多谢谷主成全。”
   “本来巡按大人并不情愿这门亲事,只是刚才我以威利色理情五事来试,我见你也算志诚君子,玉洁这孩子对你也有意,本座愿意帮你们的忙,这么办,我出面,去找玉洁的父亲谈一谈,同时,我们以忘忧谷名义留玉洁在此盘桓一旬, 你们多接近,或许你日久生情,玉洁是个善良的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玉洁?”吴弃头脑里混乱了一阵,这才理出头绪,急得脱口而出,“你是说玉洁,可是谷主你知道,我是十分爱慕银泉的啊!”
  “小子,”管家婆在旁边格格笑道:“为人须当有自知之明,试想你配么?我们谷主的心思,老奴就替她说了吧。试想你既无潘安之貌,又无子建之才,还无显赫家世,更无一流身手,能配上巡按千金,已是你大福气了,何又得陇望蜀,我们梅梅欲觅的佳婿,不说是天下武林之冠,总得要一等一的高手方行, 似你这般平庸,不要说谷主她老人家不会满意,就是我这个管家婆也是不答应 的,何况正如你所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就不必痴心妄想了吧!”
  那半蒙面的谷主,平静地说:“冉氏,你并未完全明了本座的思路。这小子还有一缺陷, 是本座更不满意的,便是这不三不四的个性,极不稳重,处事不三不四,岂可相托予本座的掌上明珠。吴生,你听本座一劝,本座赠你一语:古人曰:境由心造,后退一步自然宽。”
    吴弃低低地咕哝了一声:“还有一句哩,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
  忘忧谷主不再睬他,冷冷地说“冉氏”。
  “老奴在。”
    “让吴生在文九景住一段时间,用心读书,准备秋闱,玉洁这孩子暂居此一旬 ,你负责照料他们俩之事,你是过来人,知道把握好分寸的。”
    “是。”
  看着中年妇人黑影一闪,悠尔闪出洞口,吴弃这才惊觉过来,忙喊:“不忙走前辈,我想见见银泉姑娘,我还有话说。”
  “别说了,”管家婆格格一笑,“你不要再想见梅梅了,你在这儿的生活,由我来安排。”
  吴弃一脸灰败地回到木屋时,玉洁小姐喜孜孜地迎上来,让座后,又亲手为吴 弃烹上一壶香茶。她娟秀的脸蛋洋溢着欢欣,顷刻,书僮根儿又不知从屋外何处 ,叫来几个厨子,流水般地端进来一席好酒菜。
  玉洁告诉吴弃:“相公,待用完餐,根儿带咱们一起游览文九景地,这儿可真是读书的洞天福地哩。”     吴弃心正烦乱,但玉洁终是一片好意,不忍拂她,饭毕,便也随同玉洁,在根儿带领下步出木屋。
  原来这木屋侧面有一小径曲折而拐进前面山谷,里面山谷,万绿丛中,掩映着几座雕栏画栋的楼阁,中间是一道长廊连接,楼阁及长廊下面小溪水潺潺,奇花异卉点缀树丛,真令人有身临琼山瑶阁之感。
  最让吴弃吃惊的,是这名为读书楼的几间楼阁内藏有数千册书,吴弃毕竟是读书种子,抽出一本一看竟是“永乐大典”。
  吴弃知道,永乐大典系明成祖朱棣派文臣解缙,姚广孝等组织编写的,参与编写的就有三千人,于永乐五年编成,有22937卷,装订成一万册,共三亿七千万字,辑入经、史、子、集、佛经、道经、戏剧、平话、工艺、农艺等图 书八千多种,按“洪武正韵”韵目排列次序,是中国最大一部类书。
  但吴弃也知道,此书只抄录成正副两份,均藏于北京皇宫,这儿如何会有?真令他惊奇。但有此书可浏览,却是读书人之最大幸事了。
  吴弃投笔从戎前本是嗜读如命,一向以古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人生快事 ,一见此巨著,如获至宝,那老毛病便又发了,他一头钻进去,翻看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只觉得光线昏暗下来,吴弃已看不清书上之字,不免抬头一看 ,窗外已是黄昏,吃了一惊,显然站在这儿已过了好几个时辰,他失声道:“ 哎哟,怎么时间这么快。”
  玉洁小姐倚在墙边,显然是站立已久,身体难支,却还是一脸恬静,含笑望着他。而根儿已不知踪影了。  正在这儿,门外脚步声,原来根儿又带着几个仆人送了酒菜来,根儿嚷嚷道: “相公,你也是,看了一下午书,也不管小姐在旁陪你站了一下午,小姐又不许我惊动你,现下又该吃晚饭罗。”
  吴弃堆起一脸歉意,连连作揖:“小姐见谅,小生失礼太甚了。”
    玉洁含笑道:“相公,你这样,正是读书人本色,妾很高兴,何谅之有。”
  书僮根儿插话道:“可惜还有几个景点,今天就看不上了。”
  “还有哪几个?”吴弃不禁问道。
  根儿眉飞色舞地作了介绍,原来,忘忧谷有文九景点,这‘藏书楼’一部‘永乐大典 ’便可以独步天下了,还有玉碑林,藏有千年来古代名书法家碑文石刻数百块 。丹青轩,有古代名人字画,兼有几百枝特品紫狼毫笔,几百锭贡品徽墨,几十刀宣和桑纸,几百方极品端砚,观棋亭有古代围棋,象棋名谱,留墨壁更是 奇妙,数十丈许石壁雪白如纸,平洁如桌面,任君挥洒笔墨而雨冲不去,古玩馆内有数百件珍奇文物,汉鼎周彝哥窑瓶碗等,吟诗苑清风明月,茂林修竹,正是吟诗之佳 处。听琴阁八音齐备,金音有钟,石音有磬,丝音有琴,竹音有管,匏音有笙,土音有埙,革音有鼓,木音有木兄,养心舍打坐休息,十分畅意。
  听得吴弃悠然神往,心忖在此读书,真乃人生乐事也,况有佳人相伴,红袖添香,虽说死期已近,但夫子曰:“朝闻道,夕死可也,”如能读毕这一部永乐大典,即死又何憾。
  正自顾遐思,忽想起玉洁在侧,忙歉然道,“瞧,我又只顾自己,忘了跟小姐 说话了。”
    玉洁柔声道:“没什么,只要相公高兴,妾心便喜。”
  为了弥补失礼,吴弃便主动与玉洁小姐攀谈,不料玉洁小姐竟是个才女,琴棋 书画,吟诗作赋,无一不精,两人竟谈得颇为投机。
  不知不觉,已是秉烛而谈了。
  突然,冉婆婆闪身进屋,禀道:“小姐,时辰已晚,老奴敢请小姐去闺房安 歇。”
  玉洁道:“婆婆,我与相公谈兴正浓,可否晚点再走。”
  “不可”,冉婆婆正色道:“小姐,谷主临行已严令老身须保护小姐周全,白天安排你与吴相公游玩游览,晚上一定分别安歇,不可乱了章法。”
  “婆婆所言甚是,”吴弃忙道:“小姐,这就请安歇,明日再见。”
  书僮根儿便引吴弃告别,走了一里许,见另一竹楼,那儿便是养心舍。
  舍屋外,松梅竹三友环绕房舍。
  舍内,半屋书橱,一床竹榻,床褥雪白,窗明几净。檀香几枝,清香袅袅。
  根儿便睡在外间屋内,伺候吴弃。
  以后几天内,都是如此,白天,玉洁与根儿陪同吴弃游览这忘忧谷内文九重景 ,即读书楼、玉碑林、听琴阁、丹青轩、观棋亭、留墨壁、吟诗苑、古玩馆、 养心舍,三人吟诗作赋,绘画下棋,晚上再分开,那边另有丫环使女接小姐过去别居。
  吴弃虽是畅意,却又总有压抑之感,晚上独眠时碾转反侧,自思自己,究意自己是希翼与银泉小姐萍踪侠侣走天涯,还是盼望与玉洁小姐红袖添香夜读书? 显然是倾向前者,为什么?除了与银泉一见倾心,而与玉洁较为陌生外,还有一个潜意识中说不出口也不敢明确承认的念头,便是,对于一年前琅环洞中与三老死亡之约,自己已有失悔之意。很显然,因为自己处境的好转,已不复有那时的必死之心了,然而三老今后某个时候必会履约处死自己,倘若自己与玉洁相伴,红袖添香夜读书,则坐守死地,难逃大劫,还拖累了玉洁。倘若与银泉出走,萍踪侠侣走天涯,或许能侥幸逃生。
    但是转念一想,银泉的师父已然不允,银泉本人恐无此意,自己一厢情愿,已属妄想了。
  想到此,心中更添愁绪,不由低叹道:“我命何其薄也,为何当年活着了无生 趣之时却不得其死,而今人生鸿图待展之时却不得其生”。
    想到此,低声恨道:“琅环三老,你真把俺姓吴的害苦了。”
  一声低啸钻入耳膜:“小子胡说。”
  吴弃一惊,霍然翻身而起,却见床边站着一长须老人,正是那琅环三老之一的 黑须道人。
  吴弃心中一沉,不由脱口而出:“我固知我命休矣。今天毕命于斯,也算我糊里糊涂过了一段风光日子,便请前辈动手。只是,小生不知为什么老前辈让我多活一些日子后再让我死,莫非是让我死得痛苦一点么?然则这又是为何,还祈前辈告知,在下死亦甘心。”
  “我若告诉你,则你死得更不甘心了。”
  “无妨,我反正是不甘心的。”
  “我们琅环三老往昔一为少林寺藏经阁护持长老,一为武当山九龙洞传功道长 ,一为昆仑山普济寺达摩院首座。均为各门派掌管武学典籍之司库,亦是江湖上著名三个武学痴,爱武成僻,平素常有往来,遂成知交,忽一日三人相聚, 谋定三个人退隐江湖,潜入深山,摆脱俗务,潜心武学,三人虽在各自门派不算顶尖高手,但三人见识渊博,合三人之力,未必不能创研出天下最高武功。 于是遁入这琅环洞,数十年间,已研究出多少绝艺,也出过多少麻烦,这个就不必多说了。且说那天见你一个穷生,贸然求死,我等忽起童心,商议不若以你做一试验,我们三老之间打了一个赌。”
  “什么试验?”吴弃失惊。
  “你本来是权钱名色四无的穷生,倘若我们授你一点武艺,仅仅是我等武功的几十分之一,那么你在短短一年间可否以此三种武功改变命运,变四无为四有。”
  “这么说我已经……”
  “你已经证明了我的看法,是对的,他俩错了,你四样都有了。”
  “但是,你又要夺回去,”吴弃怒气上冲,又泪丧地一挥手:“好吧,你下手 吧,反正在下本来什么也没有的。”
  “不不不,”那黑须道人一笑:“如今我们又改变了主意,不想今天处死你。 ”
  “为什么?”
    “我们想让你再做第二个试验。”
  “不不,免了吧,老前辈还是赶快杀了晚生吧,”吴弃忙道:“在下发觉作试验品的命运太倒霉了。早先在下虽活得艰难,总算死无遗憾,如今弄得活的很担心,死的不安心。一句话,什么试验,不干,不干。”     老人哼一声:“这岂能由得你,你不做试验品,则死得更惨,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小子或由此遇有造化也未可知。”
  “那么,”吴弃犹豫下,问:“前辈又要晚生如何?”
  “老夫要你弃文习武,这忘忧谷,有文九重,武九重,你已游过文九重,还有武九重便是:寒玉床、八卦洞、温泉池、试功阵、秘藉斋、御气滩、神农坑、梵音厅、演武原。这九个所在,乃是练习上乘武功之绝佳地。老夫当助你入内,秘密习练,争取武功更上一层。”
  “那,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必多问,到时便知,嘘,有人来了。”
  但听到外面衣袂动风声,远远传来管家冉婆婆的声音,“吴相公,这就去用餐 吧。”
  门帘一掀,冉婆婆一闪而进,待她发现屋内有两人,立即一闪又出,她的身法 委实太快了。
  黑须老人并不追出,只是轻轻哼了声:“冉莲花,见我还想跑么?”
  外面那冉婆婆颤抖的声音:“你是……”
  “三痴百单八,绝艺盖天下。”
  门帘一闪,冉婆婆又闪进,却是扑通一声跪下:“不知老主人驾到,死罪死罪 。请恕小婢当年情非得已,身不由主。”
  “你虽有罪,却不该死。我不怪你,你且起来,给我讲讲,梅仙带你这十几年 干了些什么?”
  听见冉婆婆详详细细向黑须老人禀告,吴弃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是这回事,他终于知道了外面流传已久的幻影梅仙之事的内幕。
  原来,几十年前,琅环三老在共同修炼中,发现三人年岁已高,虽有武学渊源,但毕竟身体条件所限,不可能再高了,于是三人决意做一试验,在外面物色了男女两孤儿,均为根骨不凡,相貌绝佳的人才,三人倾全力相授,希图培训出坤乾两道第一高手,尔后让他们出来闯荡江湖数年,再结婚生子,以高手素质生育出后代必定根骨奇佳,三老再相授受,必定培养出江湖第一高手,如此,则达到了琅环三老梦寐以求的琅环武功独步天下的愿望了。不用说,那孤女便是幻影梅仙,而那孤儿是潇洒郎君左迁,不料,二人出道两年,便全然脱轨 ,不按三老所嘱,先是左迁连遇美女,接连摘星,凭借潘安之貌和绝世武功, 惹出无数风流轶事,接着是梅仙并不爱左迁,一次在野外练功,走火入魔,恰遇一卫所下级军官救了她,病榻上细心呵护,竟产生情愫,不能自己,便随此人私逃。冉莲花便是梅仙从琅环洞中带出的粗使丫环,那位下级军官即现在本省都指挥同知也即银泉的父亲,而银泉实则是梅仙亲生女。但为了逃避各方面追捕,减少踪迹,梅仙甘当这位将军的如夫人,让他另娶一正室夫人,并把银泉寄养在将军的世交尉迟巡按府中,自己则长年居于忘忧谷中,并慢慢经营到如此规模 。
  听得如此,吴弃这才明白一切。明白了银泉姑娘的身世。
  长须道人道:“冉婢,我可以饶你,但你须按我吩咐,助老夫做个试验。”
  于是便附耳轻声嘱咐冉婆婆。
  吴弃在琅环老人面前,却不敢动用超敏禅术。
  长须老人临走时,要吴弃听从冉婆婆的安排,利用此谷武九重勤习武功,一直到打通武功阵十二层,再来禀告他。
冉婆婆炯炯有神的眼睛瞪视吴弃,道:“小子,既然如此,此事是福是祸,看你造化了。”
  说罢,她一跃身躺在吴弃身边,吴弃出乎意外,吓得一躲,便听得床头什么东西一响,床板一翻两人掉入床下。
  不料床下乃是一暗道,两人直坠下去。吴弃摔了一下,却不甚痛,忙道:“婆婆这是干什么 ?”
  “我奉老主人之命,带你来武九重练功,你已见识过试功阵,但还有寒玉床、 八卦洞、温泉池等,八个所在,我要带你一一利用,修炼功夫。不过,此事绝密,决不敢泄露,包括对玉洁姑娘也不要说,否则你我生命难保。”
  “可是,你不是早安排我在文九重读书么?”
  “无妨,文九重,是谷主的安排,武九重却是琅环老主人的安排,我两方面的话都要听。 今后你白天学文,晚上练武。”
  “这怎么成?”吴弃大惊,“你想累死我。”
  “怕什么,你跟我到神农坑,那儿有灵芝中特异者麻点灵芝,每天食一枚,加上其他异种药材,可使你精力充沛,少眠多练,哦,还有,你晚上就不睡在养心居了,住在八卦洞,睡在寒玉床,那儿有山体磁力笼罩,养心健体,清神寡欲, 每晚两小时足矣,并且睡前在温泉池泡一下,那儿是由地眼涌出泉水,水质奇佳,可去百病,练武人可兼得培元固本之效,至于武功,你跟我去秘藉斋,选几种适合你的武功秘藉。总之,你要一切听我的,我给你安排妥当就是。”
  这样,白天,吴弃与玉洁小姐,书僮根儿论文谈艺,在文九重中浏览研读,晚上,跟着冉婆婆在武九重中苦练苦熬。
  十天后,该是玉洁小姐告别之日了。
  中午设小宴。
  吴弃道:“今即相别,小生有心腹话儿,坦诚告小姐。过去有名医告诉我身有暗疾,恐是短寿之相,如孙策周瑜等辈。小姐如跟我,恐误终生。”
  玉洁回答道:“君何言也,妾志已决,无论相公怎么说,妾心不动摇。”
  吴弃叹气,想起自己生死实不由己,虽非暗疾,但琅环三老早晚要来取性命,与身生暗疾实无不同。便又道“我想,比如一人攀高,明知攀到一定高度,梯子会断, 前功尽弃,你说此人还应尽力攀登否?”
  玉洁以为他说的是读书中举但恐身体不争气,便安慰他道:“妾闻,前贤诸葛亮说:‘鞠躬 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吾所计。’郎君只管攀登,妾相信皇天不负苦心人。”
  吴弃默然半晌,低声道:“小姐说的是,小生谨受教。”
  于是两人黯然而别。
试功阵的洞厅内。
  身着黑衫练功短打服,披着黑麾斗蓬的吴弃,正在练功,但见他冲天一跃,空中转着身,轻轻巧巧地掠过试功石柱林的前七阵。又借助缅铁剑护身,左挡右专,跃至第十一阵。他身子掠过十二阵。
    下面阵势似有感应,自动发动,只听得一片沙沙沙破空声,数十道寒星同时从下面射向空中飞过的吴弃, 同时,石柱已射出一张 数丈长宽软绳大网,从空中向他铺天盖地压来,那大网上数百绳结中札着锐利铁刺,这一阵势叫做“天罗地网”,乃为最难破的阵势。此刻吴弃虽身在空中 无可借力,但已全身真力充盈,激发至最大限度,他左手一摆那宽大斗蓬,已护住脚下,斗蓬虽软,但贯注了他雄浑真力,已不亚于金刚罩铁布衫,把下面射上的数十枚暗器尽皆挡住,且得借力,右手挥剑前剌划圈,真力附于剑身,竟把迎面而下的大网划开了一个大洞。他尽力 提一口真气,以轻功提纵术,从这洞口斜窜而上,破网而出。
  当他跃出十二阵、冉冉飘落于阵外石阶上时,此时实已精疲力尽。
  却不料,在他即将落下的那地面上,站着一位高而瘦削的人影,而这人影,在吴弃开始闯阵时根本没有,真不知此人什么时候站在这儿。
  已不及思考,吴弃左手挥出推向那人,身子趁势向右斜落,但此刻力道已衰竭 ,勉力仅移得二尺。而那木立的人影似乎未动,又似乎动了,反正,吴弃终于砸在那人肩膀上。那人的身躯似钢似铁,毫无反应,倒是吴弃被挂翻落地,正落在那人腿边。
  当吴弃即紧张又狼狈地从那人腿下爬起时,才发现那人一部黑漆胡子,枯瘦的脸颊上一只鹰钓鼻子,正是那琅环三老之一。
  琅环老人并未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盯着吴弃。吴弃以前总觉得老人的笑似乎诡异,这回一看,依然如故。
  吴弃心中惴惴然,便整装向前一揖,恭恭敬敬道:“老前辈,一别半年,今日幸会,不知又有何赐教?”  老人道:“难得你用心尚厚道,未识我为敌友前,你未贸然出剑,仅以掌力震 开,如你方才用剑击我,则你必自伤耳。”
    他转而又问:“我且问你,我嘱你在 这忘忧谷武九景中苦修已迄半年,你现下武艺进境如何?这试功阵十二阵,你 闯过几次?”
  “不敢瞒老前辈,今天方才首次闯过,以前屡闯屡败。”
    说罢,吴弃扯开衣襟 ,让琅环老人看他臂膀上,胸前那累累伤痕。
  “嗯,也难得了,你闯出十二阵,便可跻身天下武林中一流高手之列,而你半年能闯出十二阵,此进境可算神速。”
  “说起来还该多谢老前辈,虽是此忘忧谷练武环境特佳,亦是老前辈训导有方 ,小可是完全按您半年前留下的修炼大纲来炼的。”
  “我刚才已观察到了,小娃娃你身手不凡,已不复当年吴下阿蒙了,过十二阵 ,须轻功、硬功、招数均致上乘。小娃娃可算不负我们厚望,那么,如今你该履前约了。”
  吴弃脸色黯然:“在下有所准备,我固知武功成功之日,便是在下毕命之期, 我愿在老前辈面前领死。”
  “呸呸,你这小娃娃,如何见面便求死,莫非老朽是见面便令人扫兴之人么, 如此我等三人岂非成了老厌物。”
  “不敢,不敢。”吴弃惊喜,忙道:“在下出言不慎,还望老前辈原谅 。”
  “告诉你,虽说我们终当令你一死,却也不是见面必索命的黑白无常,你且随我来。”
老者便携起吴弃之手,缓缓步出对面洞口。这是吴弃第一次闯阵成功,走出试 功阵洞厅口。
  试功阵洞厅的洞口外,又是一道谷地,这谷地依稀有些熟悉,原来便是吴弃初入忘忧谷,接受银泉的师傅幻影梅仙试验的那块谷地。而目下吴弃所站立的洞口,正是当初梅仙前辈骑驴飘然而下的洞口,这洞口正处在山腰中,外面是各 种枯藤古树遮掩着洞口,而且从洞口分别向左右两侧,沿绝壁半腰也开凿了栈 道,亦掩映在丛树灌木丛中,从下面谷地上很难发现侧边峭壁半山腰中这条小径及洞口。
  这时,从谷口那儿传来人声马嘶。
  一会儿,谷口处转出一辆马拉轿车,轿车边一红装少女骑在一匹骏马上,这一马一车向谷中缓缓走来。     吴弃心中一震,他那超敏禅术下的锐利双眼,已看清骑马者的飒爽英姿,苗条身影,雪白脸庞,正是银泉姑娘。
  有银泉,多半也有玉洁,吴弃想到。果然,他发现马拉车的窗帘已掀开,窗内一张雪白脸蛋,一双点漆黑睛,在骨碌碌四下张望,这正是玉洁小姐。
  咋看到这两女,吴弃不禁心中酸甜苦辣,涌上心头。
    忽然他一惊之下想起一件事:“老前辈,我得赶快回到养心居,因为我在此修炼武功,是瞒着玉洁她们悄悄练的,这也是您的嘱咐,她们一直以为我在此闭门读书。”
  “不必,”老人冷冷地摆摆手,“马上就有戏看了,如果我对时间估计的不错 ,这时后面追踪者该进谷了。”
  吴弃正欲追问,却见对面峭壁上,一声长啸,飘然而跃下一大一小两身影,原来是白发的冉婆婆与她的孙子书僮根儿。
  冉婆婆几个纵跳跃至银泉马前,便立即半跪下来:“老奴参见小主人和玉洁小 姐。”
  银泉早已跃下马来,亲热地拉起冉婆婆的手:“婆婆何须多礼。请问吴弃相公 现在何处?”
  玉洁亦从车上跳下来,施万福道:“婆婆安好,我与梅梅妹妹来接吴相公去赴省城参加乡试,现今大比之期已到,正是相公苦读望报之时。”
  冉婆婆面有难色,她当然知道吴弃正在练武,然而这正是琅环老人吩咐她要对所有人保密的事。只好呐呐地说:“这个,相公大约在哪儿散步,我亦不知道,小主人与小姐可先在附近吟诗苑小憩,待老奴去找找——且慢,小主人,你 还带了什么人来了?”
  银泉奇道:“没有啊,就是我和玉洁姐姐,连车夫都是咱们忘忧谷的。”
  “那后面为何有人?”
  一声狂笑,只见谷口岩石后转出一群人,均是头载各式面具,手持朴刀之人, 其中一个为首者戴着白玉雕成的面具,这面具是一张俊俏美女象,只有他一人是手无寸铁,只一把羽毛扇,飘飘而来。
  冉婆婆高声喝道:“来者何人,欲来何为?”
  玉面具把手中羽扇一摆,发出的却是男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亦想在此地小住数日。”
  “大胆,你可知这是何处?”
  “别人么,大约不知,你问我是问对了,这儿不就是忘忧谷么!你不就是这儿的管家冉氏么?”
  冉婆婆大吃一惊,对方居然认识她,实在令她心惊,便刷地抽出刀来,戒备地倒退二步。
  “你一定奇怪,忘忧谷世所罕知,多少年无人踏进此间一步,我们如何得知, 这嘛很好解释,因为武功上乘者可以高来高去不留踪迹,但这位宦家小姐,巡按大人的千金就只有养尊处优地乘坐马车,如此行走,岂不把我们引来了么? ”说罢,玉面具人哈哈大笑。
  银泉已是柳眉倒竖:“喂,你们处心积虑跟踪我们,究意你们是什么人?”
  “我可不敢说。若说出来,怕吓坏了小姑娘。”那人仍是一幅嘻皮笑脸的口气。
  银泉一扬手,腰中玉螭剑已出手:“能吓得住本姑娘的,我看还没有呢!”
  “没有,你当幽闭谷的人是什么?”那人一声长笑,突然他身子一晃,几乎连大家还未来得及眨眼的一刹那,欺向前,李银泉未及后退,已被他一伸手,身 子一退又回原事,倒是手中多了一把剑,正是刚才银泉拔出的玉螭剑。
  众人不禁色变。
  这玉面具人回顾身后,笑道:“诸位夫人,本座身手还可以吧。”
  后面几个戴狼头面具的人格格笑了起来:“主公身手不凡,早已惊服群芳,莫非如今又有心折花了。”     “本座正有此意,但目标却不是这黄毛丫头。”
  忽听一声冷哼,却是冉婆婆发出的,“尊驾休要挟技骄人,你不妨看看周围, 本谷阵势俱已发动,只怕你进谷容易,出谷便难于登天了。”
  果然,原来刚才冉婆婆一见来者不善,已用暗号打了招呼,在谷地周围不知从哪些洞口已不声不响涌出了几十个披绿衫的护卫剑手,只是均为女性,有老有少。
  此刻,吴弃与琅环老人正在从峭壁上的试功阵洞厅的洞口处作壁上观,吴弃往下俯视,瞥见这些绿衫剑手中,有四位正是那天谷主测验他时的四位侠女。不过这半年中,吴弃白天读书夜间练武,忙的不亦乐乎,并没有跟这些人接触。
  此刻他已注意到随着冉婆婆发出手势,对面山峰上一颗高大的杉树已缓缓倒下 ,说明本谷已进入紧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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