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舒中



    题引： 每逢佳节倍思亲！在2022年清明节到来前夕，因一个冻疮疤痕，勾起了我对母亲的深深的怀念！对先母无限的追思！
 

    都说“人生非净土，各有各的苦”，过往酸苦，唯有自己清楚。人一生总会有磕磕绊绊，人一身难免留下许多疤痕，有些疤痕不能随意示人，有些疤痕无以言表。今天就来聊聊我自己的疤痕。

    那是1976年的冬天，当时冬天气温比现在要低得多。寒冬腊月，经常是北风呼呼地刮，雨雪嗖嗖地下。偶尔晴天也是大雾弥漫或白头霜冻。早上起床，经常看见冬水田里，甚至堰塘里也有一层厚厚的凝冰。当时国家经济十分落后，农业产量很低，物资极其匮乏。现在有地暖、空调、电热毯、保暖内衣、羽绒服、暖手袋、电烤火炉…等等，各种各样的保暖设备设施产品，那是应有尽有。对于这些取暖设备设施产品，那时想都莫想。那时一个家庭一般都有四、五个孩子，农村很多家庭还常常缺吃少穿。

    我的父母亲也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一家大小生活，全靠他们的工分收入维持。一整个冬天，我也跟院儿里的其他孩子一样，衣着单薄，穿的是三件套。里面是衬衣或褂子，中间是老棉袄（要穿两三年才更换），外面是可以换洗的面衣（脸面的面，也叫外衣，有点像现在说的罩衣，但绝不是外套）。就是这样的三件套，有时还是哥哥长高了，穿不了，让我捡来接着穿。脚上穿双鞋子，不论胶鞋还是布鞋，一穿就要两三年，大多数时候是前面卖姜后面卖蛋，鞋垫倒是随时可以更换新的，也就是一小戳干谷草（只有五六十岁以上的人才懂的）。有时鞋子打湿了，只能打一双光脚板，就不敢出门去啦。如果看见那个小伙伴戴双手套，其他小伙伴那眼神用现在的话来说，那简直是叫羡慕嫉妒恨。

    那时我们冬天最好的玩具就是早上起床出门，看见田里的凝冰，要么跑上去踩得乒乒乓乓响，烂胶鞋里面的脚趾丫儿都冻得没了知觉，还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要么敲一块下来，用小嘴儿吹个小孔儿，再用干谷草拴上，提起满院子跑，与伙伴们你追我赶，闹麻了。如此这般，脚儿、手儿、脸儿，还有耳朵每个冬天都冻得通红，长满冻疮。难受的是晚上睡觉，脚手睡热活了，奇痒无比，常常忍受不了，又抓又搔，在铺盖上搽，在毯子zhi。要命的是耳朵冻烂后，晚上睡觉，耳朵会被沾贴在枕头上，早上醒了，耳朵会被撕掉一大块皮，枕头套上一大块血水，疼得钻心，痛得要命。

    清楚的记得快要过年了，那是一个雪后的早上，我和院儿里的小伙伴耍完凝冰，被母亲强喊回家时，我那双长满冻疮的小手早已冻得麻木了，手指也肿得不能弯屈，吃饭拿筷子都拿不稳。又过了一两天，左手背的冻疮直接肿破了皮。整个手背血肉模糊，脓水不断往外流，满手黏糊糊的，疼得我哭闹不止。母亲虽然嘴里不停地唠叨我贪玩，骂我自己不注意保暖。但她却心疼不已，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点棉花，缠在火柴梗上，然后帮我轻轻的沾手背上的脓水，想以此来缓解我的疼痛。但无济于事，反而越沾脓水越多。如此几天后，伤口越沾越大，到最后，都能看到手背的骨头和筋了，痛得我一天哭到黑。平时，一向乐观的母亲看到我痛苦的样子，也免不了十分着急，急得眼老水花花的。在父亲的建议下，母亲找来一块旧棉袄布角把我整个左手手指手背全包上，并且不准我出门与院子里的小伙伴玩，把我关在家里面，还经常叫我坐在灶当门烤火。如此才好不容易熬过寒冬腊月。直到第二年春暖花开，我也有了笑声。等母亲拆开我包手的棉袄布角一看，冻疮的伤口倒是愈合了，还起了干疤子，只是有点痒痒的。等又过了几日，干疤子也掉落了，但左手背上却永久留下一个圆溜溜的疤痕。

    如今又是春暖花开时节，可惜儿时已是遥远的过去，但手背上的疤痕却没有随着我的年龄“老去”，它依旧还“健在”。每当看着手上的冻疮疤痕，又会想起1976年那个寒冷的冬天，还会想起那时左手被冻烂流脓水的样子，还会想起那块儿包手的旧棉袄布角，也会自然而然的想起母亲的爱，忆起母亲那着急的面容……

责任编辑：丽人

值班编辑：黄影